夏芙蓉

一朵芙蓉沥秋雨,几染风霜几沐春。

被推荐的世界

渐渐地,我发现我在各种电子媒体中所看到的世界变了,变成一个单色的世界。我如同带着一副隐形眼镜去观察周围的事物,获得外界的认知;而所有的外在信息竟然由我自己的内心活动所驱动,是我的内心活动导致了这个世界变得失色,我把这个失色的世界称为“被推荐的世界”。

如果不注意还意识不到这副眼睛的存在,但这幅眼镜的的确确是真实的存在着。我喜欢什么,这幅眼镜就让我看到什么。我不喜欢什么,这幅眼镜就帮助我屏蔽什么。就像一个人在旁边默默地注视我,但又从来不主动提示我,但是当我去观察这个世界的时候,世界的颜色却发生了改变。在这个世界中只有我的所思所想,世界突然向我关闭了大门,让我失去了思考。如果我容易焦虑,这幅眼镜就会让我更焦虑;如果我喜欢购物,这幅眼镜就不断诱导我购物。这幅眼镜不仅仅是单色的,更是一副单色的放大眼睛。它把我所看的事物不断放大,继续放大,直到我身心俱疲而感到恐惧不安。


这副单色放大镜基于各种推荐算法,现在已经在各大主流APP中被广泛使用。各种APP通过搜集用户的使用习惯,观察和分析用户的行为来进行大数据分析。通过对海量数据进行标注,打上各种标签,并通过各种相似度算法计算被推荐内容与用户兴趣点的距离来产生推荐结果。时间越长,推荐算法就越精准;推荐算法越精准,这副单色放大镜就越有效。于是,我的认知被这副眼镜所不断强化和左右,可我还是希望能够摘掉这副眼镜。我觉得我被无时无刻地被监控着,我并不需要被告知什么是我需要的,我需要保持的是我自己的判断力和思考力,我需要看到原始的真实的世界,我需要的是真相,而不是被推荐的真相。

但是,当我想摆脱这副单色放大镜时,我却发现这又是如此的困难。几乎所有互联网大厂的APP都有类似的推荐算法,然后,这些互联网大厂之间通过某种商业协议交换了这些用户的信息,实行所谓的广告精准投放。我没有办法彻底摆脱,如果彻底摆脱,用现在的一个互联网常用语来说,我被“社死”了。我没有更多的选择,至少我目前没有办法彻底脱离这个社会。


“你喜欢’猪食’看到的就全是’猪食’”!是的,这就是被推荐的世界。当这个世界里都满是猪食的时候,还能到哪里汲取营养。被推荐的世界还有个所谓的“群体效应”,特别是当你第一次使用某款APP的时候,由于这款APP并没有你的用户行为数据,APP就会用大众的偏好内容进行所谓的推荐冷启动。而你看到的就是这个被大众偏好激活的内容。大众偏好的就是对的吗?可留给你的只有从偏好中进行选择。你想选择有营养的精神食物,但桌面上看到的却满是些垃圾食品,你有选择吗?这些所谓的“猪食”也许就是被互联网媒体用流量营销出来的热点内容,有流量的并不等同于有营养,“猪食”并不代表健康食品,于是你也被迫去品尝了“猪食”,然后这样内容的热度又被进一步被强化。


可以不去吃“猪食”吗?可以,但是很难,一不小心就很容易吃到。所有的APP都上架了隐私条款声明,都被告知我可以选择用,也可以选择不用。我好像真的有选择权,但是我事实上没有,因为如果我不用,我就与互联网脱节了,我所有外部信息的渠道都被切断了。但生活在一个被推荐的时界,打开APP的时候满眼都是“猪食”的时候,一切真的是很恐怖。互联网可以将某个社会热点在短时间里瞬间放大,特别是微信、微博、头条这样垄断流量的APP。但这些放大的热点真的需要那么多流量吗?所有问题的根源都是商业利益在驱动,当利益遇到算法,这种利益就被巨大放大。我们开始已经习惯了这种被推荐的世界,是的,它的确让我更快地知道了更多,但它确实在某种程度上让我放弃了思考,并蒙蔽了我的双眼。


我是清醒的,因为我不是一出生时就生活在互联网世界中。我懂得对比孩提时代原有的多元与现在互联网时代的单调,我懂得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在适当的时候远离互联网一段时间,而去捧起几本有营养的书籍静心阅读。但是,那些一出生就生活在互联网世界中的孩子们呢?他们也许觉得这就是世界本来的样子,他们的心智在不自觉中被无形扭曲,失却了对真实世界的判断力。


当我们在这个万物互联的世界中感受到信息迅捷便利之时,其实我们又开始了一种怎样的自我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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